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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有成》第四十六章 风起

        等两人赶到忠王帐时,还未到巳时,帐中却已坐满了人,正聊得热烈,看到李轼乾和陈缄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帐中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等着李轼乾发话。

       李轼乾摊开地图,示意他们上前详议。

       “本王,扶王,陈绪离将军各带一军,出阊门,屯扎在马塘桥,取犄角势,暂保苏州,其余首王,戴王等人,按兵不动,随时准备策应慕王。”李轼乾简单明了,分配了任务。

        “可是忠王,有这个必要吗?”有人不解。

        “清廷对苏杭虎视眈眈,不惜一切代价派遣大军压境,看似是企图于此两城消耗拖垮我军,实际是为了直取天京,苏州较于杭州,为天京城第一门户,定然首当其冲,本王谋取苏州暂时安宁,实是深知天京,万不可再固守了。”

        “您的意思是…想向天王提议,弃守天京,另寻别处?”

        “不错。耗下去,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只会满盘皆输。”

         “可天王能同意吗?”

         “是啊,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天王看起来不会轻易松口啊。”

         “忠王三思,切不可因一时冲动一意孤行触了天王的逆鳞。”

         “对啊对啊。忠王三思啊。”

         帐中的亲王和将军七嘴八舌地说着,显然并不十分看好李轼乾劝说天王弃守天京的计划。

        “此事容本王再作思量,不过马塘桥,本王去意已决,今晚便会动身,各位若无其它要紧事,就散了吧。”李轼乾不欲与他们多说。

         ………

         马塘桥。

         “扶王,除此以外,本王当真已是无计可施。”

         “李兄,我觉得可以一试,那些将士亲王所担忧的,怕是跟天王心中所想如出一辙,想那天京城对我天国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且不说车船来往,米粮囤存,好歹也经营了这么几年,论民心,论基础,天京城都有不得不守的道理。不过,要是天王肯听你的,那些事就不算难办,只要天王同意,其他不管谁的话就跟白开水一样,一点味儿也没有,不过这具体怎么拿捏分寸,斟酌用词,还得李兄自己好好想一下了,反正我是一想到天王就怵得慌,什么话都说不出。”

        李轼乾听罢,盯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钟,发自内心脱口而出两个字:“真怂。”

        扶王内心:……挤兑我的话就不用酝酿这么久了吧……

        “噗嗤。”站在一旁努力不刷存在感的陈缄瑾倒是憋不住笑了一下。

        陈德才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黑衣青年,只是久处军营,一些风言风语也不由他不听。青年两边脸颊上有鞭伤和利刃划伤留下的痕迹,不过细看下来这伤痕也并不妨碍青年出众的好相貌,眉眼鼻唇,不同与忠王的多年征战打磨出来的英挺刚毅,倒是颇为俊秀柔和,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只是开口的声线清冷淡漠,再加上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一般人倒也不敢真存着什么龌蹉的心思。

        陈德才摸摸下巴,兴味更浓,在他所知道的消息里,他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偶然闲聊时听到自己的心腹爱将说过的这么一句:

        这位陈将军之所以得到忠王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像极了已经身死的英王。

       陈德才在未发迹的时候曾见过英王几次,只依稀记得当年骑在马上的青年意气风发,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不因累迁官爵,骄矜自负,不因功勋卓著,目中无人。于是心生私念有意想去与他有所交集,他便摸爬滚打受封了扶王,又阴差阳错与李轼乾有了不浅的交情,事事似乎都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着,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英王身死的噩耗。后来忠王也跟着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身边就跟着这个青年,他叫他绪离,好巧不巧,他居然也姓陈。再后来,救京三月,李轼乾日日请命出京他不是不知道,直到那日他毫不犹豫地跪在洪仁坤寝殿门口,桩桩件件细数英王生平,如数家珍,那个时候,陈德才才笃定,忠王英王,并不是简单的情义二字就能概括的了的。

       不过要照这么说,英王身死,忠王势必备受打击,再放一个颇为神似的人在身边,该是何种滋味。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对于这个青年的出现,忠王倒是欣然接受。

        除非…

        陈德才顺着思路想下去,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尽管长相神似,但陈绪离双眼下方并没无泪痣,此其一;英王为人,话少且天性冷淡,手下兵士服他怕他,而陈绪离则八面玲珑,军中上下,打点的极为妥帖,此其二;英王锋芒毕露,而陈绪离低调内敛,此其三;最关键的是,就连天王都不曾对陈绪离的身份报有任何的怀疑。

        睹人思人吧,有个念想在身边,总归是好些的。

         李轼乾自然注意到了盯着陈缄瑾发呆的陈德才,“咳咳,扶王别想当甩手掌柜,事关天国生死存亡,定当义不容辞才对。”

        陈德才听到自己的名字,收回了思绪,正准备点头应下。

       “报——!忠王,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兵闷头冲进了忠王营帐。

        李轼乾认出他是首王身边的人。“何事不妙?”

        小兵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信笺说道:“郜咏宽、汪谙均等人叛变,苏州守将慕王谭邵洸已被刺杀。苏州城陷落。今日首王收到消息,无锡也被清军攻克,英夷贼匪,助纣为虐,连破我宁波、绍兴两座城池,因此驻扎在余姚、金华、龙游、温州等处的弟兄都陆续撤屯,转而进发富阳。首王,戴王等人也已开始陆续撤军,前往杭州驰援。首王顾及您所率兵马不足,所以希望您尽快赶往丹阳,再做谋划,忠王,事出紧急,还望您速速下令撤军。”

        李轼乾心头一紧,再顾不得许多,迅速吩咐下去,大军即刻拔营,火速赶往丹阳设防。

        三日后,丹阳。

        “辛苦你了。”李轼乾对着陈缄瑾说道。

        “我的眼睛基本上没事了。”陈缄瑾宽慰他。

         “那就好。”李轼乾脸上满是疲倦,“我刚刚收到消息,富阳城陷,城中太平军退守余杭。缄瑾,我必须得回京一趟,天京城决不能再守了。”

        “你有几分把握说服天王放弃天京?”陈缄瑾问他。

        “半分没有,想我当时赶往苏州前在天京向天王提起过,天王的抵触,当真是让我无从开口。更别提现如今天王病重,我真怕因为这事再刺激到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也好帮衬着点。”陈缄瑾说道。

        “也好,那我们十日后便启程。”

        “忠王,侍王给您的信。”

        “誓贤?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李轼乾有些惊讶。

        “你那个堂弟么。”陈缄瑾倒是有些印象,当时李轼乾为显示他的“愚忠”,让天王对他放心,便将家眷接到了天京城,不过李誓贤却崭露头角,深得天王器重,被封了侍王,驻守溧阳。

        李轼乾拆开信,信上写到:

        弟闻兄长有回京之意,劝王弃城之心,特休书一封,望兄长听我一言,弟固知天京城不可再守,但思虑再三仍觉兄长回京劝离之举不妥,兄长若举棋不定,可往溧阳,与弟另作他谋,切勿一意孤行。

        “这孩子,倒管起我来了。”李轼乾知道他是好意,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再拖下去了。

        “你替本王带句话给侍王,就说:多谢挂怀,为兄自有考虑。”李轼乾把信收好,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兵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陈缄瑾叫住他,“话带到后,别急着回来,留在溧阳,侍王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写信告知。”

        “属下明白。”小兵领命退去。

        “你担心誓贤会有什么动作?”李轼乾问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仔细着总不是坏事,你既心意已决,我定然不希望横生枝节。”陈缄瑾解释道。

        果不其然,五日后,李轼乾便收到了李誓贤亲自带兵赶往丹阳阻止他回京,企图逼他去溧阳的消息。

        “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李轼乾揉揉额角,真令人头疼。

       “李兄还不趁着这时候赶紧离开,难不成还等着他抓你回溧阳?”陈缄瑾将茶盏放在李轼乾手边。

        “那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陈缄瑾打断他,“我得留下,帮你应付你那不省事的兄弟,可能会比你晚到几天。”

        “好,事不宜迟,我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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