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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有成》第四十八章 死守


         癸开十三年腊月初六,天京城。


         决意死守天京城后,李轼乾尽他所能调动了所有能调用的军队,迅速做好了相关的部署。


        “誓贤怎么样了,还闹脾气呢?”李轼乾问陈缄瑾。


        “你那堂弟,气性可真够大的,当初我留在丹阳等他过来,他知道你连夜回京,差点带部下追去天京,让我好一顿劝,还是把他气的不行,不过这都过去三个月了,大男人的不至于了吧。”陈缄瑾翻白眼。



         “管他如何,我已经给他下了命令,天京城粮草消耗大,我让他前去江西集粮,等到明年江南秋收后再回救天京。”李轼乾替陈缄瑾捶肩膀。


        “秋收后?会不会有些迟?”陈缄瑾有些担忧。


        “屯粮极耗费时间,再说,那小子办事从来就没有让我真正放心过。你催他紧,他指不定给你捅出什么幺蛾子来。”李轼乾嫌弃道。


        “也罢,不过还是希望他一切顺利。”陈缄瑾摆摆手。


        “忠王,天王府派人来了。”忠王府的侍卫前来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本王就在这儿等。”


         没过多久,宋鸿裕带着两个从没见过的下人进了忠王府的庭院。


         “忠王。”三人纷纷朝着李轼乾跪下行礼。


        “起来吧,宋管家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李轼乾不想陪他打哑谜。


        “这个,是天王特意嘱咐在下送来的。”宋管家从那两人其中一人手里接过一件被叠的齐整的明晃晃的袍子,另一人见状立马展开了在手里攥了一路的圣旨:


      “奉天承运,天王敕曰:真忠军师,万古忠义忠王李轼乾,上承天命,下应民心,愿为朕所驱驰,保朕天京安宁,子孙无忧,受任以来,衷心可表,苍天可鉴。朕甚为欣慰,感激涕零,为彰其功勋,特赐龙袍一件,今后上至朝臣亲王,下至平民百姓,见此袍如见朕,忠王之命即朕之令,理应迅行不怠,钦哉。”


        “臣领旨谢恩,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轼乾低头抬手,接过了圣旨和龙袍。


        送走了宋鸿裕一行人后,李轼乾望着这堆刺眼的黄色出神。


        “想什么呢?”陈缄瑾问他。


        “天王真是铁了心要拴住我。”李轼乾挑眉。


        “别想了,天王病重,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你就让他图一心安吧。”陈缄瑾压低声音,很老成的说道。


        李轼乾撇撇嘴,不可置否。


       甲子十四年正月十七。看似风平浪静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起了波澜。


       在忠王府坐镇的李轼乾,在这天收到了天保城失陷,天京被合围的消息。


         “果然啊,该来的还是来了。”李轼乾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开始仔细地安排对敌之策。陈缄瑾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适时的补充一二。


        “清廷连克数城,短期内应当不会急于对天京下手,传我命令,驻守在各地的所有军队,迅速回拢,集结天京城外十五里处。”


        “清廷尚不清楚我天京城的虚实,在大军收缩完成之前,我们要加强防守巡逻,搜捕有可能混进天京城的清廷细作,营造出兵强马壮,兵力充足的氛围,总之就是一个字:拖!”


         四月十九日,忠王府。


         李轼乾正埋头案边,冥思苦想着御敌之计,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忠王,忠王,天王府传来消息,天王他,驾崩了。”


       李轼乾“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火速带着陈缄瑾赶往天王府。


        消息传的很快,等李轼乾他们赶到的时候,天王府门前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忠王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拥挤的人群迅速分开,主动给李轼乾让了条路出来。


        李轼乾三步并两步地走进天王府,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天王寝殿前,门口跪着不少人,大多是哭天抹泪的妇人,也有十几位颇受洪仁坤器重的朝臣在,他们安静地跪在寝殿外面,没有资格踏进去半步。


        李轼乾看看他们,冷冷地丢下一句“节哀”后便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抬脚迈了进去。


        洪仁坤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面色苍白,早已没了呼吸。在他身旁,站着宋鸿裕和洪仁坤十四岁的长子洪天贵福。这孩子望着躺在床上的洪仁坤,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抽泣着。注意到李轼乾在盯着他看后,赶紧用手胡乱抹了抹眼泪,怯生生地站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李轼乾走到他弯下腰,问道,“你是洪天贵福?”


        孩子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拉住李轼乾的披风,“你是忠王对不对?”


        “嗯。”李轼乾应道。


        “爹说让我听你的话。”洪天贵福弱弱地说道。


        李轼乾抬眼看向宋鸿裕,见他微微点头,心里明白这的确是天王的意思,便重新看向洪天贵福,轻声道:“乖,有我在一日,必保你无恙,走吧,跟我回家,别打扰你爹休息了。”李轼乾牵起少年的手,把他带出了洪仁坤的寝殿。


        李轼乾对着台阶下的朝臣与后妃说道:“天王长子洪天贵福在此。忠王李轼乾,愿秉承天王意志,扶其长子嗣位,尽心辅佐幼天王以安天下,若有异端者,斩首不留!”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轼乾就带着洪天贵福离开了天王府,将他安顿在忠王府的一处独立别院里,吃穿用度,都给他最好的。


        “李兄宅心仁厚,天王想必也能瞑目了。”陈缄瑾吩咐下人早早烧起了火炉,所以卧房里很是暖和,陈缄瑾伸手解开了李轼乾的披风,伸手捂着他冰凉的脸颊。


        “幼天王还小,是个可怜的孩子。”李轼乾感慨。


        “你都说保他了,若你保不住他,其他人就更做不到了,我们好好待他就是了。别想那么多。”


        李轼乾弯弯嘴角,伸手捏了捏陈缄瑾的手。


        “缄瑾,你知道吗。”李轼乾不打算瞒他,继续说道:“我刚得到消息,湘匪围城,已往前推进了十里,也就是说,就算我已经召集军队回拢,也来不及了,现在城中,只有一万多兵力,而能作战的可调遣兵力,撑死只有三四千人。而且,最关键的是,粮草,如果清廷跟我们耐下性子跟我们打消耗战,那用不了多久,我们就算不战死,也会被活活饿死。我派人打听过了,誓贤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李轼乾看得真切,他每说一句,陈缄瑾的脸就白一分,他有些心疼,但是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那我们…”陈缄瑾一时也没了办法。


        “忠王!守城将军岑帛桉求见。”


        “让他去堂屋等我,我这就过去。”李轼乾拉着陈缄瑾,火急火燎地往堂屋赶去。


        “忠王。”岑帛桉冲着李轼乾行礼,“湘匪围城越加紧急,据探子来报,湘匪企图从东门到北门沿城掘地道攻城。”


        “走,本王跟你一起去看看。”李轼乾二话不说,走出门翻身上马。


       “你留下看家,本王去去就回。”李轼乾伸手指指陈缄瑾。


        “是。”陈缄瑾乖乖应下。


        李轼乾走后,陈缄瑾百无聊赖,摸进了幼天王的别院。孩子倒是挺用功,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看的什么?”陈缄瑾悄无声息地走到洪天贵福旁边,吓了他一跳。


       “没什么,随手翻两页《论语》罢了。”洪天贵福回答。


       “生逢乱世,看哪门子《论语》,多学学兵法,回来背给我听。”陈缄瑾夺下他手里的书,将他拉到院子里。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兵器拳法,你都会些什么?”陈缄瑾围着他转,上下打量着他。


         “只曾学过几日长枪,其余的一窍不通。”洪天贵福心虚道。


       “好,我就教你这个,听好了,从明天起,每日寅时起床,我教你拳法与长枪。不听话的话,我就到忠王那里告你的状。”陈缄瑾威胁他。


        “是,我一定准时。”一听要跟忠王告状,洪天贵福果断答应下来。


        “好,今天我先教你些基本功。”


        从申时到戌时,陈缄瑾练了他整整两个时辰,才放浑身酸痛的幼天王回房休息。


       “这孩子,身子又瘦又单薄。”陈缄瑾捶捶站的酸疼的腰,转身回了卧房。简单洗漱过后,陈缄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子时时分才感觉困意来袭,酣然睡去。


       李轼乾是寅时回的王府。回到卧房却并没有看到陈缄瑾。


       “绪离在哪?”李轼乾问守夜的下人。


       “哦,陈公子在幼天王别院。”下人揉揉眼睛,指了指洪天贵福别院的方向。


        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又在搞什么鬼,李轼乾一脸无奈地往幼天王别院走去。


       “胳膊伸直,背挺直,腿往下弯,往下,往下,你怎么这么硬啊,你这弯了吗,明明没变化好吗?”陈缄瑾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哎呦。”幼天王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长枪好沉,陈大哥,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练这么重的东西了啊。”


      “不是枪太重,是你太瘦了,多吃点。”陈缄瑾掐掐他的胳膊,“你看,连一两肉估计都没有。”


       “我不想练了,今起床的时候浑身酸痛。”幼天王抱怨。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吃的苦比你多多了,当时什么道理都不懂,就知道没有人会永远保护我,危机关头最靠得住的永远是我自己,所以我为了尽可能长久的活着,拼命的练,风雨无阻,后来,我知道自己轻易不会死了,可是我更拼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陈缄瑾看向洪天贵福。


        “为什么啊?”幼天王不解。


        “要说先前是为了我,那后来就是为了我们。明白吗?”陈缄瑾解释道。


        “哦!那时候陈大哥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想要保护她才更拼命的?”洪天贵福八卦道。


        “是啊。我的心上人,相貌武功样样出众,我若不争一争,说不定就会被别人抢了去。”


        “嗨呀,陈大哥你多虑了,就你这条件,哪家姑娘不愿意嫁你。”幼天王诚实道。


       “这话我听的舒坦,准你休息一柱香的时辰。”陈缄瑾在院中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陈大哥,后来你跟你那心上人怎么样了?”洪天贵福感兴趣的很,挪着步子在陈缄瑾对面坐下。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生气。”陈缄瑾存心想逗他,继续道:“一开始就挺好的啊,后来他立了功,爬的越来越高,眼睛就光往上看,不往下看了,他觉得我配不上他了,慢慢地开始疏远我了,后来还另择佳人,带到我面前炫耀,可怜我当初一腔柔情,全心全意的对他,他就这么…”


        “够了,乱说些什么,别带坏了小孩子。”李轼乾听他越扯越离谱,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望向陈缄瑾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陈缄瑾低头不语,憋笑憋的很辛苦。


        “你在这练着,我跟你陈大哥有事要说。一会过来检查,不许偷懒。”李轼乾移开视线,冲幼天王说道。


       说罢,李轼乾一把将偷笑的陈缄瑾拖出了别院,一路带回了卧房。


       “天还没亮,你去折腾他做甚?”李轼乾伸手蹭蹭陈缄瑾的眼下的暗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能让他完全依赖你。”陈缄瑾说道。“不说他了,这么晚才回来,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解决了,我带着守城军,趁着夜色破了他几十处地道,最近他们应该会消停些。”李轼乾回答。


        “那就好,你累了一晚上了,没有什么事儿就睡会吧,我去看着那小子。一会叫你起来吃饭。”陈缄瑾拍拍李轼乾的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李轼乾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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