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大盆的饭

不定期发疯🤯

《玉秀有成》番外 大梦

【真假虚实,全凭各位,此番外是尊重原有的主人公结局的基础上稍加改动。经不起考据,仅供消遣。】

        清同治元年五月初八

        “忠王,忠王,”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进帐中,脸上横七竖八地爬满了泪痕,语气中饱含凄厉和痛苦。

        李轼乾识得他,他是陈缄瑾手下最得力的心腹爱将,左仁胥。

        “不在英王身边好好待着,跑本王这里做甚?”李轼乾皱眉。

        左仁胥,一个削肉断骨都不动声色地七尺男儿,如今却脱力般的跪在李轼乾面前,颤抖着双手不断抹掉脸上掉落的眼泪。

        “忠王,我军在安庆守城时曾连连进袭,但均未得手。又时逢城中粮尽弹绝,湘匪便乘势猛攻。于北城轰塌城墙,蜂拥登城,攻入城内,城中百姓被滥肆屠杀,叶芸来及平西主将吴定彩和我太平军万余守军全部殉难,安庆城已经陷落。”

        “本王知晓,听说英王因安庆失守,退守庐州,进退维谷。驰援不利,是本王的过错,此番行军便是为了早日前去助英王一臂之力。”

        “忠王,您大可不必了。”左仁胥语气微冷。

        面对左仁胥突如其来的敌意,李轼乾有些意外,但并未诘难。

        罢了罢了,事已成定局,想必英王也一定不舍得怪罪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左仁胥双眸微合,敛去眼底苦楚,按下心中悲痛,尽量平静地说道,“英王陈缄瑾,遭叛贼苗沛霖设计陷害,擒送至清廷胜保军营中,五月初八,已被凌迟一千零三刀,身死于延津。”

        “什么?!”李轼乾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忠王节哀!”左仁胥一个头磕下去,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缄瑾,陈缄瑾…死了。

         这天夜里,忠王帐中

         左仁胥留下了两样东西,便告辞离开。

          剩下永远都风度翩翩,谈笑自若的忠王,一个人坐在帅案前,哭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他的面前,散落着陈缄瑾曾写给他的书信,一板一眼,信如其人。

       左手边摆着两本合挥,一本干净平整,一本上面稍稍沾了些血迹。

        还有两块并排放着的玉佩,那是他娘给他和陈缄瑾的,一块上面刻的是“乾”,一块刻的是“瑾”,他们两个总是贴身放的。

        李轼乾细细地摩挲着每一个有关他的东西,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印象里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郑重地向他道别,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去。

        “陈缄瑾!”李轼乾叫住他。“你在跟本王闹别扭对不对?本王错了,本王错了…”

        “李兄,此一别不同往日。”陈缄瑾站住脚步,扭头看他,脸上挂着李轼乾最喜欢的笑容,“从此以后,忠王轼乾,一忌辛劳,二讳忧虑,三…”

        三,逝者已逝,莫思故人。

        李轼乾心底一片冰凉,他想留住他。

        他留下的太少,他带走的太多。

       此后两年,于公,忠王仅仅是忠王,为天国守疆固土,尽忠职守,鞠躬尽瘁;于私,只为守护为这江山埋骨他处的心爱之人的亡魂,一腔孤勇,至死方休。

        

        “嘶。”冰凉的水从头淋下让李轼乾瞬间清醒过来。

         他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把他最不愿回首的过去残忍的一点点重现。

         他抬头望去,尽管眼前的水雾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李轼乾还是认出了端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人。

        

        曾虢荃。

        “将军,他醒了。”侍从很狗腿的上前报告道。

         曾虢荃脸逐渐变得扭曲,狰狞,他就那样与李轼乾对视着,突然大叫一声,抄起手边的刀锥朝李轼乾扑了过去。

        锥子狠狠地扎进皮肉,拔出又扎进,无休无止。

        “想尔等谋逆造反的反贼!李轼乾,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助那洪匪乱我朝廷,祸我国纲,死守天京城,让本将军久攻不下,你可知因为了你本将军吃了多少苦头!你可知本将军的弟弟因你战死在三河镇!”

        曾虢荃疯狂地咒骂着,手里的锥子将李轼乾扎成了血人,血流如注。而李轼乾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曾九小儿,两军对垒,死伤在所难免,你何至如此?你未有甚通天本领,倒似失魂般胡搅蛮缠,果真是清廷无人,你这等货色也妄称国之栋梁,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好!好!说的好!”曾虢荃丢掉手中的沾满血的锥子,“真不愧是万古忠义,死到临头还如此,气势如虹。”

        “来人。”曾虢荃一招手,走上前两个面相阴戾的侍从。“割其臂股!本将军定要他生不如死!”

        不过让曾虢荃失望的是,李轼乾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个死人一般。

        李轼乾望着自己依稀可见白骨的胳膊和腿,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

         缄瑾。

         你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恍惚间,他被人架起,关入了囚笼,这种将死不死的窒息感令人很不舒服,李轼乾却不以为然。

         三日后,曾文正赶到了曾虢荃军营,要求亲自提审李轼乾。

        “兄长。此等谋逆之人,何须白费唇舌,倒不如杀了干净。”曾虢荃说道。

       “你懂什么,终归是一死,不如死前从他嘴里套点话,他死了,朝廷上面,我们也好有个交代。”曾文正低声训斥道。

        “兄长言之有理,小弟这就带您前去。”曾虢荃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李轼乾被从囚笼里放下来,看清来人后,冷笑道:“不知曾侯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曾文正并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忠王消消气,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难为您,而是想请您帮我个忙。”

        “曾侯抬举了。”李轼乾淡漠道,“如今李某乃一将死的阶下囚,如何帮得了曾侯的忙。”

        “忠王若能将天国之事,细细道来,手书成文,北上回京,陛下面前,我定当拼死请求,放忠王您一条生路。”曾文正言辞恳切。

        “哦?”李轼乾像是对曾文正的说辞充满了兴趣,笑道,“那还望曾侯到时莫要食言。”

        “自然。”曾文正有些诧异,似是没料到李轼乾会答应的这么果断。“还不快给忠王伺候笔墨!”

 

        左右上前,替李轼乾摆好了笔墨,却并要没有离开的意思。

        “曾侯放心,写文而已,何必如此多心。”李轼乾摆摆手,语气颇有些不屑。

       “退下。”曾文正喝道,“忠王辛苦,七日后,我自会来取您手书。”

        李轼乾点点头,“甚好。”

        曾文正在心里啐了一口,转身带人离开了牢房。

        “他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曾虢荃难以置信。

       “我也没料到此人居然会如此爽快的应下。”曾文正摸摸下巴。

       “呸,什么万古忠义,到头来都是为了活着,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曾虢荃满脸的嘲讽,“哦对了,兄长,你难不成还真打算替那狗贼向圣上求情?”

      “哼,除非我疯了,等着吧,他什么时候放下笔,我就什么时候送他上路。”曾文正冷笑。

       “妙,妙啊,大哥,这一回定又是大功一件!”曾虢荃大喜。

       “你还是收收你急躁的性子,这两天切忌去招惹他,左不过七日光景,七日一过,还不是随你处置。”曾文正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

        “自然,谨记兄长教诲。”曾虢荃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七日之期一到,曾家兄弟如约而至,找李轼乾讨要手书。

        牢房中静的可怕,一点呼吸声也听不见,李轼乾趴在地上,像是昏睡了过去,毛笔还在手里握着,胳膊底下还压着纸。

        “李轼乾!李轼乾!”曾文正叫了两声,没人答应,顿时慌了神,三步并两步走到李轼乾身边,才发现这人早已没了呼吸,身子都硬了。他将李轼乾的身体挪开,捡起地上散落的纸,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变了脸色。

        纸上只有一句话:

        太平天国十二年榴月初八,

        永失吾爱。

        大抵是陈缄瑾死的那年,李轼乾就已经死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难寄人间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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